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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韶華傾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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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韶華傾蓋

因為渣蘭尚有另外的拍攝任務在身, 這一次的客串,還真的是標準的一次客串。

“要不你和伯恩演父子吧,我看你們還有點神似的。”蘇韻的安排就是在女主兩個雙胞胎哥哥在玩音樂那一小段劇情裏, 插一個渣蘭和伯恩在演奏樂器的短暫露面畫面:都是大導演維斯康蒂(挖掘出來)的男人, 兩人雖然性格南轅北轍,但其實外形還是有點相似的。

那種躁動不安的天然誘惑之美, 哪怕他們什麽都不做, 也照樣勾得人動魄驚心。

大概維斯康蒂作為導演界的顏值巔峰之一, 為他所拍的電影選美男子的眼光, 便也是一等一的好和上心。

“過分了我還年輕!”聽到蘇韻的安排, 好心過來幫忙客串的渣蘭差點氣倒。

“那你們演叔侄怎麽樣?”蘇韻連忙出言順毛,“我也不是不能讓你們演兄弟,主要是劇情裏是讓雙胞胎哥哥在男主爸爸提到他曾經是薩克斯手時, 邀請他要不要加入一起玩的,所以得有個年紀相對成熟一點的例子……”

那一段劇情,也是給男主爸爸這個一貫以反派形象示人的角色,來一次更為立體化的轉折點:作為事業家庭雙美滿的“成功人士”男主爸爸, 在前期是一直嘲諷女主家的人玩音樂搞繪畫這些東西, 是不務正業才導致了家裏窮酸。

那種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態度, 讓男主家對其頗有些怨言。

不過,在兩家人聚餐的那一晚,男主媽媽回憶起兩人第一次認識時,說, 他正在樂隊裏演奏薩克斯。

接下來, 雙胞胎哥哥聊音樂聊得越多, 男主爸爸就越沈默, 還嘗試偽裝出一副笑臉——結果卻是笑得比哭都難看。

一下子, 一個為了生活而放棄了夢想的可憐可恨中年男人,就躍然於其上。

這點覆雜情緒的演繹,對於德尼羅來說完全不是問題,因此蘇韻對他很是放心。

而渣蘭只需要露個臉裝個演奏的樣子,對演技需求基本無限約等於零,所以蘇韻這次也不用擔心要各種折騰像從前合作那樣,拍多次多角度的素材給他“剪”演技……

唯一要擔心的,卻是伯恩這孩子——看到他順手就把劇組裏剩下的碗碟盤子全洗了之後,蘇韻不禁關切地來到了他旁邊:“劇團虐待你了?”

怎麽洗盤子洗得這麽的……熟練?

“啊?”伯恩把擦幹的盤子放到一邊,有些茫然,“沒有啊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蘇韻欲言又止。

“哦,這是我休閑的一種方式——我覺得親手把臟汙的盤子通過洗刷讓它們變得幹凈,是一種很享受的事情。”伯恩解釋道。

蘇韻認真地看了他一陣,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,方才擠出了一句:“你真是……賢惠。”

於是路過的湯姆忍不住看了蘇韻一眼,然後開始回憶起了自己從前給她摘的果子、做的意面、烤的餅幹——這麽多的付出,卻換不來一句好。

偏心!

都是金毛的,怎麽就誇他不誇我?因為他比我高?!

還說我們是什麽好朋友,其實對誰都比我好!

人一旦生起氣來就容易智商退化,以至於完全聽不出什麽才是誇讚,什麽又是嘲諷。

不過忙著拍攝,湯姆還是好好地藏起了這點比較的心思,只等電影殺青後,再慢慢和蘇韻好好算賬。

但是這種比較的心思,就很類似於追妻火葬場後男主的隨時隨地吃檸檬心理——於是,最近湯姆甚至還被蘇韻和導演盧卡斯誇了演技有進步……

殺青戲就是籃子男孩拍賣會的大場面,在學校的禮堂布置好了之後,劇組是請了學校所有願意參與的師生作為活體背景,讓他們各自在座位上坐好,基本隨意發揮,和平常在禮堂活動一樣即可。

順利地拍完了這一場之後,正當大夥打算各自起身準備自由活動時,小舞臺上忽然又出現了一點未納入計劃之中的動靜。

招呼著人從音樂室借來的把樂器推出來後,趁伯恩、瑞凡、陳柏楊和張榷嶸在調試各自的樂器時,蘇韻走上了演講臺。

把麥克風調低到適合自己的身高後,蘇韻清咳一聲,開始說起了話:“請大家暫時不要離開,我有一個消息要宣布。”

“今日7月3號,除了是我們劇組如期正式殺青之外,也是我的好朋友——湯姆的生日。”

“噢——”聽到這裏,在場的人基本就明白了蘇韻這一下臨時加場的意思,紛紛感嘆出聲,然後將目光落到了站到一邊的湯姆。

他這時正呆呆地提著道具籃子,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眼睛瞪得大大的,嘴也是因為驚訝而半張著,露出了那一雙被善意嘲笑了多次的小兔牙……

看著挺像只童話故事裏穿著西服的兔子先生,幼年版本的那種。

蘇韻忍住心裏的暗笑,然後繼續說了下去:“我記得去年的時候,有人說我不太重視他,送的生日禮物很不走心……”

“所以今年趁著這個難得的時機,我打算請大家一起和我慶祝他的十四歲生日。”蘇韻說著,又低頭看向了湯姆所在的方向,“湯姆,生日快樂。”

隨著蘇韻的話音落下,在場的人便都紛紛出聲跟著祝福了起來:“湯姆,生日快樂!”

與此同時,後臺亦隨之推出了一個三層的生日蛋糕,繽紛的彩色水果塊和嫩滑瑩澤的奶油堆砌,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。

於是湯姆就顯得越發的呆了:即使在學校這麽久,他也未曾嘗試過,得到這麽多人的生日祝福……

一片歡快的熱潮裏,蘇韻轉頭往後眨了一下眼睛,後方的伯恩和瑞凡頓時會意,雙雙抱著吉他上前了一步。

但首先響起的,卻是陳柏楊彈奏起的電子琴聲和張榷嶸打出的鼓聲。

悠揚的前奏裏,蘇韻再次開口說道:“這段時間,我在這裏過得很開心,我相信並且希望大家也是如我所想的一般——這首老歌發行於1964年,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,但願我能用這首歌,為我們的相遇和分別,印下一個在大家的記憶裏都永遠難忘的記號。”

“接下來,讓我們為大家獻上探索者樂隊的《I'll Never Find Another You》。”

也許這個探索者樂隊(The Seekers)不如披頭士和滾石那樣聞名全世界到至今仍然輝煌不斷,但在六十年代的樂壇裏,無論是歌藝的出色程度與受歡迎的程度,The Seekers都足以和Peter,Paul & Mary媲美。

當年,他們就僅憑如這首《I'll Never Find Another You(我永遠不會找到另一個你)》等的民歌作品,已經可以力敵披頭士樂隊的流行作品及滾石樂隊的搖滾勁歌,與他們分庭抗禮,乃是令人驚嘆的一宗樂壇美談。

因為這首老歌在當年紅極一時,甚至收錄它的精選專輯還曾經把披頭士的《the White Album》拉下過第一的寶座,因此在十多年後,也依然是這一代人有過耳聞的經典。

考慮到這首歌除了女聲主唱之外還需要男聲的和聲,於是蘇韻思索一輪,就惦記上了劇組裏幾個能唱又能彈的男仔。

提出了要合作為她的好朋友、電影男主角湯姆慶祝生日,順便也將其作為一場電影殺青告別會之後,被她找來負責伴奏的四人立刻就按照樂譜試了試,並且成功地在短時間內練習好了配合。

“在某個地方有個嶄新的世界/他們稱其為‘應許之地’/總有一天,我將去往那裏……”和伴奏的四人開始唱起來了之後,蘇韻的目光也緩緩掃過前排的一眾小演員和後面的臨時學生演員。

在這些人裏,將會有許許多多未來成為星光閃耀的明星,也可能有各行各業的組成成員和安定於溫馨小家庭中的知足常樂者……但無論他們在未來將會成為怎麽樣的人,此時此刻,他們都平等而和諧地匯聚於這裏,聆聽著這一首帶著離別憂傷和無限希冀的老歌。

到了女聲獨唱的部分,蘇韻的目光便回到了前排:“他們說總會有一個人/穿越重重阻礙而來/而你將會屬於我/不管是今日還是永久……”

雖然是一場以慶祝為主題的派對,但蘇韻的心,並不止在湯姆一個人身上。

前排那些她千辛萬苦匯聚在這裏的明星幼年體,已經全部以填寫紀念冊為由收錄了資料,以後都會是她的儲備資源……

不過這樣的野心她當然不會那麽快地表示出來,所以在大夥看來,這就是蘇韻對各位在場人士的送別祝福,以及對湯姆的生日祝福。

因為這世間值得去愛的人太少太難得,如果能找到這個人的話,每個人都希望這個人屬於自己,永遠永遠。

“即將踏入這遙遠漫長的旅程/所以請跟隨我吧/你將指引我,穿過風雨前行……”緩步從小舞臺上走下來到湯姆前方時,面對仰著頭微笑著看著自己的蘇韻,湯姆下意識地伸手。

“我相信,它會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,指引你‘前行’。”蘇韻把一份包裝得相當漂亮的禮物遞了出來。

那禮物盒如一個普通的筆盒大小,盒身的顏色是和蘇韻眼睛一樣的煙紫,唯獨上面貼著的絲帶花是如他眼中一般藍綠,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準備到連包裝都要計較好的程度。

“謝謝……”當初的一時氣話被人用心記下,湯姆那本來倒映著五彩燈色的眼裏,幾乎開始流動起了水潤的粼光霧意。

“不拆開來看看嗎?”蘇韻笑著問。

湯姆呆呆地應了一聲,然後手忙腳亂地拆了包裝——霎時間,一支墨綠色的金屬筆就映入眼簾。

比普通的鋼筆的體型更寬更長,重量也較為重一些,金屬的筆身上刻印了流暢的暗金色花體英文,串聯起來就是他的本名:Thomas Cruise Mapother IV。

“謝謝,我很喜歡。”盡管自己因為那個閱讀困難的毛病不太愛讀寫,但蘇韻特地為他弄的這麽一個慶祝派對已經足夠抵消一切,所以湯姆還是十分感動地再次感謝了蘇韻的禮物。

看他那隱約不太滿意卻還是認真和自己致謝的小模樣,蘇韻嘆了一口氣,上前按住他拿筆的手:“不是你想的那樣,這不是一支普通的定制金屬筆……”

說著話的同時,蘇韻就隨手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,然後按了一下金屬筆的尾端,使其中間的銀色交界處閃現過一道隱約的藍光。

接著,蘇韻把筆尖點到了身份牌上的名字欄處,輕輕一劃。

“Mary Sue。”金屬筆在觸碰到字符時立刻就響起了一陣合成電子音,其聲音依稀帶著蘇韻的幾分音色和電子音的生硬。

“這是……”湯姆無比驚訝地看著蘇韻手裏的筆。

“兩年前我們第一次合作時,知道你那個閱讀困難的毛病後,我不是曾經跟你提過一種叫做點讀筆的東西嗎?”蘇韻耐心地給他解釋起來,“花了兩年的時間研究,在任天堂和強生的科技支援下,我總算把它的內置程序編譯出來了。”

“不過目前這支筆只是第一版的個人定制產品,受技術和內存所限,只內置了大約3000個的常用單詞並且由我錄音下來合成,等以後技術進一步提高了,我會再給你做可以內存更大的、電量更足的、會識別記錄新單詞的新點讀筆……誒?!”

突然被人用力抱住,蘇韻先是一楞,接著又在肩膀處感受到了呼吸的熱氣和洇濕的一點觸覺後,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:雖然知道擁抱是人在情緒激動時會出現的舉動,但作為只抱過美麗香軟的姐姐們的她,這還是第一次被差不多年齡的少年抱住宣洩激動情緒……

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擁抱經驗有點怪異的蘇韻呼了一口氣,隨之舉起手,輕輕拍了湯姆的背一下以示安慰。

“對不起,我、我太激動了!”湯姆猛地反應過來,紅著臉松開蘇韻,但眼睛裏依然是閃耀著無與倫比的絢彩:曾幾何時,所有人都覺得他的閱讀困難是無法醫治,只能是讓他努力克服或者把他當作不愛學習的壞孩子看待,唯獨是蘇韻,會那麽用心地為自己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……

從前那些他眼中的大小不一、漫天飛舞、順序詭異的字詞,全都變成了帶著她聲音的一個個能讓他聽得明白的話語,那種撥雲見月的明朗通透之感,便仿如這個世界終於對他敞開了胸懷,讓他看到了那些記錄在鉛墨之間的痕跡印記。

“沒關系,我能明白你的感受。”從剛才的擁抱力度中……能感受到。

蘇韻不著痕跡地輕輕按了一下被捏痛的肩膀,然後又饒有興趣地看著拿了點讀筆的湯姆,拼命地點周邊一切字母,以試圖聽點讀筆說話的傻樣。

看著看著,她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。

湯姆紅著臉氣惱地瞪了她一眼,不料卻換來她更加開懷的笑聲後,便也終於裝不下去,捧著筆跟著蘇韻同樣大笑了起來。

四目交匯之間,似乎有許多不需言明已足以明了的東西,都隱在了不言中。

看到這兩個主角無言相視而笑的畫面,周圍的人們也紛紛投去了帶著溫和眼神的會心一笑。

一片歡聲笑語裏,唯有陳柏楊面容平靜地看著蘇韻所在的方向。

“哎,你說這兩個細路仔會不會……”張榷嶸的鼓架就在電子琴旁邊,再加上他和陳柏楊又演又唱的合作了不短的時間,所以兩個年輕人的交情那是相當的不錯。

蘇韻那麽用心地給湯姆準備禮物,不止是他,估計在場都有不少人想到了青春年少朦朧悸動的那一方面上面去。

更何況他們兩個在電影裏就是演繹著puppy love的一對,難免會讓旁人生出八卦之心。

“我想,應該不是。”陳柏楊搖了一下頭,輕聲回答道。

即使情感如何激動,但動心的眼神騙不了人——他曾經試過這種怦然心動的滋味,所以在知道了蘇韻的真實年齡而暫時放下了那一點誤會的悸動之後,也依然記得那種情之所鐘的虛渺。

別說蘇韻壓根還沒有那個心思,就連比她大一點的湯姆,都還未開竅。

因此兩個人仍然處於友達以上的那一步。

“那倒也是,反正是和不是也不關我們的事,繼續繼續!”張榷嶸摸著下巴點了點頭,然後又招呼起了陳柏楊和旁邊的兩個金毛繼續演奏起來,“好多人想跟著合唱,我們的伴奏不能停!”

伯恩和瑞凡應了一聲,抱著吉他也繼續彈了起來。

在這未曾品嘗過由愛情而催生出來的獨占欲和嫉妒的時候,似乎所有人都不認為,今日種種將會是未來自己心中那一根揮之不去的刺。

“我們也一起唱!”聽到周圍的合唱聲越來越大,蘇韻忙拉了湯姆的手往人堆裏湊。

而且她不但要往人堆裏湊,還招呼起旁邊本來已經收工的攝影師,開始拍攝記錄這一幕起來——作為投資的老板,蘇韻可真是“公器私用”到了極致。

“即使我明天可能會失去一切/我也一點都不介意/但如果我失去了你的愛,親愛的/那我就會不知所措/因為我知道,我將永遠無法找到另一個你……”齊聲唱著這一首音韻悠揚的老歌,直到最後,攝影師兢兢業業地將這一幕的歡聲笑語星光隱現,用電影膠片給全數記錄了下來。

“即將踏入這遙遠漫長的旅程/所以請跟隨我吧/你將指引我,穿過風雨前行……”

凝望著周圍的五色彩燈,在這一刻,時光仿佛都要因不忍毀去這份唯有青春年華方可擁有的動人溫情,而停住那無情的腳步。

但人生和未來,終歸要隨著時光的離去而到來。

不過這一日的悠揚韻律與歡聲笑語,已經深深地銘刻在了許多人的心中。

並且,這將會伴隨著他們身上逐漸散發出來的星光熠熠,在韶華時光都遠去之後,成為後世人們談論起這一個時代時,為之驚嘆又不可覆制的難忘記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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